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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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這是鐘元誓穿書後的第一個新年。
鐘家現在就他一個人，老鐘總躺在醫院沒有意識，這個新年在鐘元誓看來和以往的日子沒什麽不同。
除夕，鐘元誓去醫院看望老鐘總。
床頭櫃的透明花瓶裏插著鐘元誓訂的鮮花，花店每天都會挑選不同的鮮花，精心搭配後送過來。
今天床頭的插花是臘梅蝴蝶蘭點綴北美冬青葉。
淡雅幽香的梅花香充滿病房，紫紅色的蝴蝶蘭擠在一起，花瓣層層疊疊倚在梅枝旁，深綠色的北美冬青葉夾雜鮮紅的果實，寓意長青紅火。
鐘元誓把買來的風鈴門邊，有人從外面開門進來，風鈴就會叮鈴鐺晃動。
病房很安靜，鐘元誓靜靜地坐了一會兒，盯著床頭邊緣發呆。
“主要是想不到要和你說什麽。”鐘元誓想了想，打開手機播放了《全世界最獨一無二的她》的主題曲。
“日子過得挺快的，一轉念都要一年了。我不知道你要是醒來看到現在的比島影視會是什麽表情，反正我覺得我幹得還行，我賺了三億！是不是很震驚不敢相信，我自己也不敢相信。”
在老鐘總面前沒什麽不可說的，暴富這種事鐘元誓更不吝嗇分享：“有這三億的收入，我感覺整個人都能喘口氣歇會兒了。我本來以為電視劇要撲街，沒想到能賺，而且還能賺這麽多，接下來的幾個月我就穩紮穩紮，不再做亂七八糟的投資了。”
“醫院這邊找了好幾波專家過來，你感覺怎麽樣，有效果嗎？”鐘元誓叨叨絮絮，“剛才我來的時候問過醫生了，他們說還可以試試針灸按摩，我自己試了一下，感覺還行，我給你訂了豪華套餐，你要好好接受治療，爭取早點醒來。”
“馬上就要過年了，先跟你說一聲新年快樂，明天人多車多，我就不出門了，在家睡一天，之後還要拜訪一些朋友，你之前留給我的一些人脈我也要去修覆一下。剩下的嘛，你現在這樣我也不知道你還需要什麽，總之我會盡力做好的。”
說了一堆，鐘元誓離開前再鄭重一鞠躬：“新年快樂，爸爸。”
他收拾好東西，邁步至門邊打開門。
風鈴叮當叮當。
【檢測到本周期特殊任務：公司參與投資影視產業基地，入駐其中建立獨立的影視拍攝制作基地或是建設多項功能於一體的綜合性文化產業集群】
【特殊任務完成獎勵：結算後獎勵提升10%】
鐘元誓猛地站住腳步，回望躺在床上毫無動靜的老鐘總。
“不是吧爸爸，您這新年願望也太宏大了！”
老鐘總這個新年願望著實讓鐘元誓戳手不及，離開醫院後漫無目的地閑逛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什麽頭緒。
影視產業基地的投資和影視劇的投資就不是一個量級的，鐘元誓這個任務需要在現有的影視基地內劃下大片地進行建設，按照他現在只想賺錢安穩度過剩下四個月的目標來看，這個投資至少要花費大半的資金，鐘元誓實在舍不得。
而且，鐘元誓也不覺得自己能找到還有地方劃出來給他的影視基地。
目前洛州市的葉家影視城內部已經爆滿，要入場極為困難，擴建提案在葉紹瑋在的時候就沒有成功落實，現在又是和鐘元誓不對付地葉青聲當家，鐘元誓沒機會在葉家影視城做項目投資。
至於其他影視城……鐘元誓整理了一下自己認識的人脈，沒有幾個能帶他找到能投資的影視基地。
不知不覺天色擦黑，萬家燈火輝煌。
鐘元誓孤身一人站在人流中，遙望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人群。
第二杯半價的奶茶都要自己喝完。
鐘元誓坐在奶茶店一角按手機屏幕發消息：【滴嘟滴嘟滴嘟，王助理在嗎？】
【出來一起吃年夜飯不？】
詢問的消息發出去後就暫時沒得到回應，鐘元誓捧著奶茶吸溜吸溜，低頭看微博論壇等，看看有沒有什麽新鮮的八卦。
難得的休息時間，暫時不先想工作了。
他一個人坐著，很快就有兩個妹子來問他能不能拼桌。
店內其他座位已經坐滿，鐘元誓點頭應允，讓她們隨意。
註意到鐘元誓面前還有一杯奶茶，再看鐘元誓低垂著眉眼，半邊俊秀的容顏似乎有些失落，一個妹子大膽和鐘元誓搭話：“小哥哥，你是不是在等人啊？”
“嗯。”鐘元誓含糊應了聲。
鐘元誓鼓著臉，有些煩悶。明明上一條消息還是秒回的，下一條消息就沒有回覆了。
等人要是得到確切的回答就不會答應和她們一起拼桌了，兩個妹子對視一眼，繼續沒話找話。
然而鐘元誓興致不高，有一搭沒一搭應著，眼睛一直盯著手機屏幕。
微博的熱搜榜上有幾個和比島影視相關，鐘元誓點進去逛了一圈，感覺討論度還挺高的。
不過裏面的討論內容對鐘元誓而言沒什麽參考意義。
順手拍了兩張奶茶照片放到微博裏，鐘元誓想了想寫道：【除夕快樂，新的一年要繼續努力呀小鐘】
給自己一點鼓勵，來年多賺一點錢，比島影視蒸蒸日上。
論壇的熱帖有關娛樂圈的內容則更加多樣化，討論電視劇電影或是藝人相關的都有。
鐘元誓跟著好奇八卦了一下別的公司藝人，至於比島影視旗下的藝人……
不好意思，真的沒有。
比島影視的當紅藝人都是年輕的姑娘小夥，專註事業，網友扒來扒去找不到什麽爆點，只好開始展望未來，盤點他們手上還有什麽資源，還有精通玄學的網友現場作法，給他們算事業運。
鐘元誓：“……”
反正他是看不懂這些的。
等到鐘元誓看完各路八卦再擡起頭，拼桌的兩個妹子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離開，面前坐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王……王錚也！”
鐘元誓眼睛一亮：“你怎麽在這裏？”
“你猜。”
“我不猜。”鐘元誓才不做這種幼稚的游戲，“肯定是碰巧。”
“你說是就是吧，”王錚也悶笑，“一起吃年夜飯嗎？”
“吃啊，”鐘元誓拿起桌上沒喝的奶茶遞給他，“就是不知道這個點沒有預約還有沒有位置。”
除夕夜的餐廳肯定是爆滿的，他們所在的這個商圈人流如織，每家餐廳外都排了長長的隊伍。
鐘元誓沒報什麽期望，如果王助理不來的話他估計就等會兒就找個深巷小店糊弄著過了。
雖然現在好像也是。
鐘元誓把好幾家餐廳的排隊小票放在一起做對比，嚴肅提問：“你覺得我們多久能吃上飯？”
王錚也：“。”
感覺等到零點鐘聲敲響他們都吃不上飯。
鐘元誓懊悔：“我應該先訂好餐廳的再邀請你的。”
王錚是孤兒，他也是孤家寡人，在他一開始的想法裏，兩個人湊在一起就沒那麽孤獨了。
王錚也：“沒關系的，我知道小鐘少的意思。”
“自己買菜做飯吧，”王錚也提議說，“去最近的超市買菜，你看行嗎？”
這有什麽不行的，鐘元誓也餓了，當即方向盤一轉就去了超市。
買菜這種事情，鐘元誓即使在最窮的時候也沒做過幾次，他一般選擇更簡單快捷的方便面，那個時候最常買的東西是雞蛋。
因此王錚也挑選各類食材的時候，他的職責就是在後面推購物車緊跟著。
“等一下是去你家做飯嗎？”鐘元誓饒有興致地看王錚也挑魚，默默感嘆果然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他這個助理什麽都會。
王錚也動作一頓。
鐘元誓：“我壓根就不會做飯，我家的廚房比我的臉還幹凈，裏面要什麽沒有，如果要做飯的話，連鍋都要買。”
“行。”王錚也挑好魚放進購物車，走了幾步忽然說，“其實也不能說不會做飯，有一道菜我看小鐘少挺擅長的。”
“什麽？”鐘元誓笑，“我會做哪一道菜我怎麽不知道，不會是煮方便面吧？這個不算啊。”
王錚也深深看他一眼，又不說話了。
鐘元誓當他是默認，接著說：“煮方便面沒有技術含量，在我這裏算不上做菜。”
兩人認識這麽久，鐘元誓第一次拜訪王錚也的住處。
作為鐘元誓的助理，王錚也的工資經過幾次加薪，完全能在洛州市租的得起高檔公寓。
鐘元誓換上拖鞋，四處打量一圈：“你這個房子還挺好的，靠近地鐵口，上班很方便。”
不像他那個在市中心的小區，地段好是好，可是距離比島影視的辦公樓太遠了，為了能準時上班，鐘元誓只好讓行政部修改上班時間，放松打卡遲到規則。
“我這就是方便自己，惠及他人，”鐘元誓坐在沙發上，說起這件事還振振有詞，“我感覺現在洛州這邊的辦公室越來越逼仄了，遲早都要搬到越州那邊去。”
搬到越州去他就能住到越州的宿舍，上班就方便很多了。
王錚也：“這個要看規劃，如果要把重心轉移到越州，要做的準備很多。其他部門還好，如果那些藝人都住在越州，有個很大的問題就是交通問題。”
拍戲在洛州影視城，卻要住在越州去，兩地往返太辛苦了。
越州經濟不發達，交通設施等相關建設較為緩慢，主要部門都搬到越州去，比島影視的發展也可能受限。
說到底還是鐘元誓沒錢。
如果有錢，他就在洛州市這邊的辦公樓附近租房子住了。
做飯不會，吃完飯鐘元誓也不好幹坐著，主動攬活說要洗碗。
王錚也沒有推辭，給他指示洗潔精抹布的等物品的擺放位置，走到廚房門口，又折返問鐘元誓是否會洗碗。
“我當然會，放心吧。”鐘元誓說，“我煮方便面也是要洗碗的。”
王錚也笑了聲，退出廚房：“那我去打個電話，你好了叫我，我送你下樓。”
“行。”鐘元誓應下。
鐘元誓洗完碗出來，王錚也還沒放下電話。
電話好像沒有停的意思，鐘元誓找了個角落坐下，第一次看到王錚也面上露出無奈的表情。
難道是女朋友？
鐘元誓有些好奇。
看到他，王錚也打了個手勢，對電話那邊說了聲：“明天我就回去給您拜年，您就早點休息吧。”
“是長輩嗎？”鐘元誓問。
“是我爺爺。”
“唉？”鐘元誓驚異一瞬，後知後覺，“我是不是打擾你了？你是不是本來就要和你爺爺吃年夜飯？”
所以才猶豫那麽久沒有回自己消息。
闔家團圓的日子，他這個老板湊什麽熱鬧啊。
眼睫低垂，以往總是帶笑彎成半月的剔透眼眸失去光彩，鐘元誓有些尷尬：“我……”
“沒有，”不等他繼續說下去，王錚也就打斷他，“我本來就不是很想去——我和那邊的親戚都是不會很熟，本來就想找借口溜走的，明天再去給爺爺拜年也是一樣的。”
“這樣啊……”
心底升起隱秘的歡喜，鐘元誓面上還是一本正經：“難得聽到你解釋這麽多話，應該記錄一下。”
那雙笑眼又開始滴溜溜轉動，嘴角是怎麽也壓不下去的弧度。
王錚也忍不住低笑：“都是我爺爺那邊的親戚，如果不是過年都見不到，平時也沒太多往來。比起跟他們應付著吃飯，我更喜歡和你在一起自己做飯吃。”
“也是，自己做飯還能吃自己喜歡的，想吃什麽就做什麽。”鐘元誓這個不會做飯的人發表自己做飯的好處，末了又有些憂慮，“有些老人家挺講究規矩的，你不一起吃飯他不會生氣吧？”
“不會，最多就是嘮叨幾句。”
王錚也跟在鐘元誓後面，送他下樓。
“你是本地人？”鐘元誓邊走邊說，“那明天要去拜年我要不要也送點什麽過去？”
王錚也：“。”
“怎麽了？”
鐘元誓沒覺得有什麽奇怪的：“上次買的那些保健品沒送出去，我都給了其他人，其實可以給你爺爺的，他多大年紀了？”
王錚也：“過年就七十了。”
“那挺好，人活七十古來稀。”鐘元誓又問了幾句老爺子身體如何。
“挺好的，很硬朗。”王錚也把他送到停車場，“禮物就不必了，問候我會帶到。”
他停了停，最後意味深長道：“小鐘少，只有見家長才需要帶禮物。”
鐘元誓只專註找自己的車停在哪裏，沒註意身後人幽深的眼神，接道：“我作為一個老板，搶了下屬和家裏人的團圓飯，怎麽都應該去拜訪一下，我去拜訪總不能空手去吧，帶禮物很合理的。”
“你還有家人可以問候，我覺得是很好的事。”
哪像他這種真正的孤寡，要找個能應聲的都沒有。
鐘元誓打開車門就要上車。
“嘭——”
漆黑的夜空忽然炸開一朵絢爛的煙花。
鐘元誓下意識轉頭回望夜空。
王錚也就站在他身後。
他今天沒有再穿一成不變的黑西裝，而是套一件高領的黑白條紋毛衣，外面罩件格紋長風衣，寬松舒適的版型也難掩挺拔結實的身板。
看到鐘元誓回頭，王錚也笑起來：“看，有煙花。”
他站在站在夜幕深處，背後是五顏六色的煙花，伴著四散的煙霧。
笑聲散在冷風中，他一雙眼睛定定地看著他，眉梢微揚。
明明只是一句很簡單的短句，鐘元誓卻有那麽一瞬間，心臟好像停止了跳動。
下意識的，不需要經過大腦，他大邁步朝他跑去，抱住人大喊：“王錚也，新年快樂！”
耳廓擦過對方低頭時的唇瓣，酥酥的麻癢順著耳朵傳遍全身，鐘元誓縮了縮脖子，身體卻猝不及防被抱得更緊。
“新年快樂！”
彼此的心跳是如此清晰，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兩個人的心跳能如此同步。
一同起跳，一同落下。
不再孤獨。
煙花落幕，深黑的夜空僅剩白色的煙霧。
眼底發熱，鐘元誓睜大眼睛，生怕眼淚掉出來：“好冷，我該回去了。”
“好。”
王錚也放開手，擡手擦過鐘元誓眼下。
鐘元誓：“凍的。”
王錚也：“被火藥味熏到了？”
兩人異口同聲，最終還是鐘元誓憋不住笑開。
放煙花的地方離他們還有段距離，這裏一點火藥味都沒有，也不知道王錚也是怎麽給鐘元誓找到這借口的。
“真的得走了，”鐘元誓吸吸鼻子，打開車門，“等下次見面，應該就是上班的時候了。”
王錚也在玻璃窗外朝鐘元誓揮手：“再見，鐘元誓。”
鐘元誓轉動方向盤，車子轉個彎，駛向前方。
後視鏡中，王錚也站在原地，目送他離去。
春節假期，鐘元誓拜訪走動幾個和比島影視的深度合作夥伴，比如TUT電視臺的領導層，還有趙總監制嵇朗古京等人。
鐘元誓提著禮物到古京家裏，才知道他出門考察去了。
“古老師，”鐘元誓一手拎著禮盒，一手拿著手機，“大過年的，您還去考察？！這是去哪裏？信號好差的。”
古京在電話那頭樂呵呵地祝鐘元誓新年快樂，渾不在意說：“一個偏僻的古戰場，這裏過年有很多有意思的活動，我特意跑過來看的。回頭我給你發下我錄的視頻，可有意思了，到時候咱們的電影可以把這個元素融進去。”
背景音敲鑼打鼓，人聲鼎沸。
鐘元誓努力把手機貼得距離耳朵更近一些，才能聽清楚古京在說什麽，又怕他聽不清楚，加大聲音吼話。
“古老師——”
鐘元誓話還沒說完，忽然感覺另一只手被什麽拽了一下，差點沒被把他撂倒。
身側一個人影騎著小電動噌地溜過去，車手把紅色的禮盒一晃一晃。
“餵，站住！有人搶我東西！”
鐘元誓萬萬沒想到大過年的，還有當街明搶。
“古老師，我這邊有點事，等會再和你說。”鐘元誓也不管古京能不能聽清楚了，放下電話就開始追人。
這裏離他停車的位置還有一段距離，鐘元誓又怕自己回去開車把人跟丟了，一邊跑一邊喊人。
“上來！我帶你去追！”
一個外賣小哥在鐘元誓身邊停車，催促他上車後加大油門奮起直追。
“站住！前面搶人的站住！”外賣小哥大聲吼話。
眼看著小電動拐個彎就要不見人，外賣小哥掃一圈周圍：“前面的城中村我熟，我們抄小路過去，肯定能追上。”
“行。”
鐘元誓其實已經慢慢冷靜下來，這麽一個禮盒被搶對他來說談不上什麽損失——這是系統資金買的。
但是外賣小哥這麽努力幫他追人，說不感動是假的。
城中村街道歪歪扭扭，就是住在這裏的居民也只熟悉自己家周圍那幾條巷子，只有經常在這裏送外賣送快遞的人對每條小巷子通往哪處十分熟悉。
劫匪顯然是慌不擇路進入這裏的，穿過幾條巷子發現鐘元誓和外賣小哥還在追，拐個彎進入死巷。
再也無路可逃。
鐘元誓走下車來：“膽子還挺大的，大白天居然敢就這麽直接搶。”
“你小心些。”
外賣小哥很緊張，左右張望，厲聲對劫匪喝道：“放下東西！別想著僥幸能走！”
劫匪戴著厚重的頭盔，看不清具體面容，看著鐘元誓步步逼近，抓緊油門的手不住顫抖。
“去你的小白臉！老子不稀罕，不要了！”
將禮盒扔到鐘元誓臉上，趁他接住期間，油門一抓，劫匪歪斜著劃過縫隙，從巷口沖出去。
“別走！”
外賣小哥見狀，同樣追出去。
留在暗巷內的鐘元誓：“……”
沒辦法了，還是得用兩條腿跑。
剛才來的路上鐘元誓已經報警，等他追到人時，外賣小哥和路人已經把劫匪截停圍住，等待警方的到來。
做完筆錄出來，天已經擦黑。
鐘元誓很愧疚：“耽誤你工作了真不好意思，你損失多少我……”
他按了按手機，沒反應。
——沒電了。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鐘元誓幹笑：“你等下我回車上充會兒電，今天真是多虧有你，這個損失我一定會賠的。”
“不用了，你也不容易。”
“啊？”
鐘元誓眨了眨眼，不知道外賣小哥從哪裏看出他的不容易。
外賣小哥：“我之前就在你後面跟著了，聽到你說劇組投資不夠，如果沒錢大概要解散之類的。我之前也在影視城那邊找活做，看過好多這樣的小劇組，都是因為沒錢不得不放棄，連帶之前找的演員也不得不另外找劇組試鏡。”
鐘元誓：“……你懂得還挺多的。”
他只是擔憂古京這個劇本，按照古京這個認真程度，感覺五個億都不夠用。
“你是演員嗎？”兩人安靜了一會兒，外賣小哥問完，又仔細打量鐘元誓，“導演？還是制片？”
“如果一定要算的話，出品人吧。”
這是鐘元誓在投資的影視項目中經常掛的頭銜。
鐘元誓把人帶到自己的旁邊，打開車門：“走吧，我請你吃飯。順便等我手機充了電我再轉賬給你。”
看到鐘元誓的車，外賣小哥發楞半晌：“原來你是真的有錢啊。”
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車身，說：“賠錢就不用了，請我吃碗面就行。前面就有一家很好吃的面店，不用專門開車去。”
外賣站就在附近，他要先去做結算。
今天的工資是沒有了，鐘元誓請他吃一頓他就能省一頓飯錢。
“你這人太實誠了。”鐘元誓失笑，跟著他走進外賣站做結算。
“祝南嘉，你今天又是什麽情況，今天又全是你的投訴！”
祝南嘉一進門，外賣站的站長就出來訓人：“第一天上班是幫孩子找媽媽，第二天上班是送老奶奶去醫院，不要告訴我你今天是去見義勇為追劫匪了！”
鐘元誓：“……”
還真是。
他眼神一時間有些覆雜，這外賣小哥祝南嘉未免過於熱心了。
祝南嘉點頭：“確實就是這樣，站長你說對了。”
“你！”外賣站站長氣得翻白眼，“對什麽對！你外賣都沒送到，投訴都是要扣錢的你知不知道？你以為你這種新加入的外賣員基礎工資很高嗎？你第一個月的工資還沒發呢！”
“不行，你這樣子幹下去，我這個外賣站的投訴怕不是要爆了，根本就開不下去，”外賣站站長拿起計算器叭叭叭算數，“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把工作幹完再去做好人好事？”
祝南嘉：“我盡量。”
“你！什麽叫盡量？！那是應該！”
外賣站站長無語哽咽。
要不是節假日人手短缺，他怎麽也不會留祝南嘉繼續幹下去。
祝南嘉低下聲去：“好的，我會努力的站長。”
“祝南嘉啊，”外賣站站長深吸一口氣，“要不然你這幾天再找找有什麽別的工作吧。你家裏我也知道，挺困難的，但是你這樣賺不到錢對你家是沒什麽幫助的。”
外賣站站長：“以後我盡量把附近的單排給你，你可以多送兩單。但是等你找到別的工作你就走吧。”
“好的，謝謝站長。”
祝南嘉眼眶通紅。
“我把錢賠給你吧，”出了外賣站，鐘元誓說，“你這比我還不容易。”
他就是個人資金為零，也可以薅系統羊毛。
哪裏像祝南嘉是真的一窮二白。
“嗯，謝謝。”這一次，祝南嘉沒拒絕。
他一出外賣站再也忍不住，眼淚嘩啦啦流。
鐘元誓有些不知所措，只好站在他身邊安慰道：“別傷心，你肯定能找到工作的，你以前不是在影視城那邊幹過嗎？那邊工作機會很多，你會做什麽？是雜活的嗎？要是找不到碰碰運氣去跑龍套也行啊，那邊的龍套演員都是管飯的。”
“我以前就是在那邊跑龍套的，”祝南嘉哭道，“可是才換好戲服，我就把衣服撕扯壞了，賠了好多錢，之後又去別的劇組，也有好多情況……一直在賠錢沒賺到錢，到現在一個鏡頭都沒有。”
鐘元誓沈默。
這孩子真是倒黴，天生的破財命。
“你先別哭，咱們冷靜一下，”鐘元誓掏出紙巾遞給他，“你餓了嗎？我們先去吃面吧，吃完飯好好想想怎麽辦，要是不行，你就簽約到我的公司來。”
他現在手握三億資金，怎麽也算家大業大了，就算是簽下祝南嘉倒黴蛋也不怕。
應該吧……
鐘元誓也不確定，感覺這小子身上是有些玄學的。
“真的嗎？你要給我一份工作？”祝南嘉淚眼婆娑擡起頭，打了個哭嗝。
“對，我是比島影視的，你聽說過沒有？”
不意外的搖頭，鐘元誓說：“沒關系，我們先去吃飯，順便再好好地互相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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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鐘元誓穿書後的第一個新年。
鐘家現在就他一個人，老鐘總躺在醫院沒有意識，這個新年在鐘元誓看來和以往的日子沒什麽不同。
除夕，鐘元誓去醫院看望老鐘總。
床頭櫃的透明花瓶裏插著鐘元誓訂的鮮花，花店每天都會挑選不同的鮮花，精心搭配後送過來。
今天床頭的插花是臘梅蝴蝶蘭點綴北美冬青葉。
淡雅幽香的梅花香充滿病房，紫紅色的蝴蝶蘭擠在一起，花瓣層層疊疊倚在梅枝旁，深綠色的北美冬青葉夾雜鮮紅的果實，寓意長青紅火。
鐘元誓把買來的風鈴門邊，有人從外面開門進來，風鈴就會叮鈴鐺晃動。
病房很安靜，鐘元誓靜靜地坐了一會兒，盯著床頭邊緣發呆。
“主要是想不到要和你說什麽。”鐘元誓想了想，打開手機播放了《全世界最獨一無二的她》的主題曲。
“日子過得挺快的，一轉念都要一年了。我不知道你要是醒來看到現在的比島影視會是什麽表情，反正我覺得我幹得還行，我賺了三億！是不是很震驚不敢相信，我自己也不敢相信。”
在老鐘總面前沒什麽不可說的，暴富這種事鐘元誓更不吝嗇分享：“有這三億的收入，我感覺整個人都能喘口氣歇會兒了。我本來以為電視劇要撲街，沒想到能賺，而且還能賺這麽多，接下來的幾個月我就穩紮穩紮，不再做亂七八糟的投資了。”
“醫院這邊找了好幾波專家過來，你感覺怎麽樣，有效果嗎？”鐘元誓叨叨絮絮，“剛才我來的時候問過醫生了，他們說還可以試試針灸按摩，我自己試了一下，感覺還行，我給你訂了豪華套餐，你要好好接受治療，爭取早點醒來。”
“馬上就要過年了，先跟你說一聲新年快樂，明天人多車多，我就不出門了，在家睡一天，之後還要拜訪一些朋友，你之前留給我的一些人脈我也要去修覆一下。剩下的嘛，你現在這樣我也不知道你還需要什麽，總之我會盡力做好的。”
說了一堆，鐘元誓離開前再鄭重一鞠躬：“新年快樂，爸爸。”
他收拾好東西，邁步至門邊打開門。
風鈴叮當叮當。
【檢測到本周期特殊任務：公司參與投資影視產業基地，入駐其中建立獨立的影視拍攝制作基地或是建設多項功能於一體的綜合性文化產業集群】
【特殊任務完成獎勵：結算後獎勵提升10%】
鐘元誓猛地站住腳步，回望躺在床上毫無動靜的老鐘總。
“不是吧爸爸，您這新年願望也太宏大了！”
老鐘總這個新年願望著實讓鐘元誓戳手不及，離開醫院後漫無目的地閑逛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什麽頭緒。
影視產業基地的投資和影視劇的投資就不是一個量級的，鐘元誓這個任務需要在現有的影視基地內劃下大片地進行建設，按照他現在只想賺錢安穩度過剩下四個月的目標來看，這個投資至少要花費大半的資金，鐘元誓實在舍不得。
而且，鐘元誓也不覺得自己能找到還有地方劃出來給他的影視基地。
目前洛州市的葉家影視城內部已經爆滿，要入場極為困難，擴建提案在葉紹瑋在的時候就沒有成功落實，現在又是和鐘元誓不對付地葉青聲當家，鐘元誓沒機會在葉家影視城做項目投資。
至於其他影視城……鐘元誓整理了一下自己認識的人脈，沒有幾個能帶他找到能投資的影視基地。
不知不覺天色擦黑，萬家燈火輝煌。
鐘元誓孤身一人站在人流中，遙望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人群。
第二杯半價的奶茶都要自己喝完。
鐘元誓坐在奶茶店一角按手機屏幕發消息：【滴嘟滴嘟滴嘟，王助理在嗎？】
【出來一起吃年夜飯不？】
詢問的消息發出去後就暫時沒得到回應，鐘元誓捧著奶茶吸溜吸溜，低頭看微博論壇等，看看有沒有什麽新鮮的八卦。
難得的休息時間，暫時不先想工作了。
他一個人坐著，很快就有兩個妹子來問他能不能拼桌。
店內其他座位已經坐滿，鐘元誓點頭應允，讓她們隨意。
註意到鐘元誓面前還有一杯奶茶，再看鐘元誓低垂著眉眼，半邊俊秀的容顏似乎有些失落，一個妹子大膽和鐘元誓搭話：“小哥哥，你是不是在等人啊？”
“嗯。”鐘元誓含糊應了聲。
鐘元誓鼓著臉，有些煩悶。明明上一條消息還是秒回的，下一條消息就沒有回覆了。
等人要是得到確切的回答就不會答應和她們一起拼桌了，兩個妹子對視一眼，繼續沒話找話。
然而鐘元誓興致不高，有一搭沒一搭應著，眼睛一直盯著手機屏幕。
微博的熱搜榜上有幾個和比島影視相關，鐘元誓點進去逛了一圈，感覺討論度還挺高的。
不過裏面的討論內容對鐘元誓而言沒什麽參考意義。
順手拍了兩張奶茶照片放到微博裏，鐘元誓想了想寫道：【除夕快樂，新的一年要繼續努力呀小鐘】
給自己一點鼓勵，來年多賺一點錢，比島影視蒸蒸日上。
論壇的熱帖有關娛樂圈的內容則更加多樣化，討論電視劇電影或是藝人相關的都有。
鐘元誓跟著好奇八卦了一下別的公司藝人，至於比島影視旗下的藝人……
不好意思，真的沒有。
比島影視的當紅藝人都是年輕的姑娘小夥，專註事業，網友扒來扒去找不到什麽爆點，只好開始展望未來，盤點他們手上還有什麽資源，還有精通玄學的網友現場作法，給他們算事業運。
鐘元誓：“……”
反正他是看不懂這些的。
等到鐘元誓看完各路八卦再擡起頭，拼桌的兩個妹子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離開，面前坐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王……王錚也！”
鐘元誓眼睛一亮：“你怎麽在這裏？”
“你猜。”
“我不猜。”鐘元誓才不做這種幼稚的游戲，“肯定是碰巧。”
“你說是就是吧，”王錚也悶笑，“一起吃年夜飯嗎？”
“吃啊，”鐘元誓拿起桌上沒喝的奶茶遞給他，“就是不知道這個點沒有預約還有沒有位置。”
除夕夜的餐廳肯定是爆滿的，他們所在的這個商圈人流如織，每家餐廳外都排了長長的隊伍。
鐘元誓沒報什麽期望，如果王助理不來的話他估計就等會兒就找個深巷小店糊弄著過了。
雖然現在好像也是。
鐘元誓把好幾家餐廳的排隊小票放在一起做對比，嚴肅提問：“你覺得我們多久能吃上飯？”
王錚也：“。”
感覺等到零點鐘聲敲響他們都吃不上飯。
鐘元誓懊悔：“我應該先訂好餐廳的再邀請你的。”
王錚是孤兒，他也是孤家寡人，在他一開始的想法裏，兩個人湊在一起就沒那麽孤獨了。
王錚也：“沒關系的，我知道小鐘少的意思。”
“自己買菜做飯吧，”王錚也提議說，“去最近的超市買菜，你看行嗎？”
這有什麽不行的，鐘元誓也餓了，當即方向盤一轉就去了超市。
買菜這種事情，鐘元誓即使在最窮的時候也沒做過幾次，他一般選擇更簡單快捷的方便面，那個時候最常買的東西是雞蛋。
因此王錚也挑選各類食材的時候，他的職責就是在後面推購物車緊跟著。
“等一下是去你家做飯嗎？”鐘元誓饒有興致地看王錚也挑魚，默默感嘆果然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他這個助理什麽都會。
王錚也動作一頓。
鐘元誓：“我壓根就不會做飯，我家的廚房比我的臉還幹凈，裏面要什麽沒有，如果要做飯的話，連鍋都要買。”
“行。”王錚也挑好魚放進購物車，走了幾步忽然說，“其實也不能說不會做飯，有一道菜我看小鐘少挺擅長的。”
“什麽？”鐘元誓笑，“我會做哪一道菜我怎麽不知道，不會是煮方便面吧？這個不算啊。”
王錚也深深看他一眼，又不說話了。
鐘元誓當他是默認，接著說：“煮方便面沒有技術含量，在我這裏算不上做菜。”
兩人認識這麽久，鐘元誓第一次拜訪王錚也的住處。
作為鐘元誓的助理，王錚也的工資經過幾次加薪，完全能在洛州市租的得起高檔公寓。
鐘元誓換上拖鞋，四處打量一圈：“你這個房子還挺好的，靠近地鐵口，上班很方便。”
不像他那個在市中心的小區，地段好是好，可是距離比島影視的辦公樓太遠了，為了能準時上班，鐘元誓只好讓行政部修改上班時間，放松打卡遲到規則。
“我這就是方便自己，惠及他人，”鐘元誓坐在沙發上，說起這件事還振振有詞，“我感覺現在洛州這邊的辦公室越來越逼仄了，遲早都要搬到越州那邊去。”
搬到越州去他就能住到越州的宿舍，上班就方便很多了。
王錚也：“這個要看規劃，如果要把重心轉移到越州，要做的準備很多。其他部門還好，如果那些藝人都住在越州，有個很大的問題就是交通問題。”
拍戲在洛州影視城，卻要住在越州去，兩地往返太辛苦了。
越州經濟不發達，交通設施等相關建設較為緩慢，主要部門都搬到越州去，比島影視的發展也可能受限。
說到底還是鐘元誓沒錢。
如果有錢，他就在洛州市這邊的辦公樓附近租房子住了。
做飯不會，吃完飯鐘元誓也不好幹坐著，主動攬活說要洗碗。
王錚也沒有推辭，給他指示洗潔精抹布的等物品的擺放位置，走到廚房門口，又折返問鐘元誓是否會洗碗。
“我當然會，放心吧。”鐘元誓說，“我煮方便面也是要洗碗的。”
王錚也笑了聲，退出廚房：“那我去打個電話，你好了叫我，我送你下樓。”
“行。”鐘元誓應下。
鐘元誓洗完碗出來，王錚也還沒放下電話。
電話好像沒有停的意思，鐘元誓找了個角落坐下，第一次看到王錚也面上露出無奈的表情。
難道是女朋友？
鐘元誓有些好奇。
看到他，王錚也打了個手勢，對電話那邊說了聲：“明天我就回去給您拜年，您就早點休息吧。”
“是長輩嗎？”鐘元誓問。
“是我爺爺。”
“唉？”鐘元誓驚異一瞬，後知後覺，“我是不是打擾你了？你是不是本來就要和你爺爺吃年夜飯？”
所以才猶豫那麽久沒有回自己消息。
闔家團圓的日子，他這個老板湊什麽熱鬧啊。
眼睫低垂，以往總是帶笑彎成半月的剔透眼眸失去光彩，鐘元誓有些尷尬：“我……”
“沒有，”不等他繼續說下去，王錚也就打斷他，“我本來就不是很想去——我和那邊的親戚都是不會很熟，本來就想找借口溜走的，明天再去給爺爺拜年也是一樣的。”
“這樣啊……”
心底升起隱秘的歡喜，鐘元誓面上還是一本正經：“難得聽到你解釋這麽多話，應該記錄一下。”
那雙笑眼又開始滴溜溜轉動，嘴角是怎麽也壓不下去的弧度。
王錚也忍不住低笑：“都是我爺爺那邊的親戚，如果不是過年都見不到，平時也沒太多往來。比起跟他們應付著吃飯，我更喜歡和你在一起自己做飯吃。”
“也是，自己做飯還能吃自己喜歡的，想吃什麽就做什麽。”鐘元誓這個不會做飯的人發表自己做飯的好處，末了又有些憂慮，“有些老人家挺講究規矩的，你不一起吃飯他不會生氣吧？”
“不會，最多就是嘮叨幾句。”
王錚也跟在鐘元誓後面，送他下樓。
“你是本地人？”鐘元誓邊走邊說，“那明天要去拜年我要不要也送點什麽過去？”
王錚也：“。”
“怎麽了？”
鐘元誓沒覺得有什麽奇怪的：“上次買的那些保健品沒送出去，我都給了其他人，其實可以給你爺爺的，他多大年紀了？”
王錚也：“過年就七十了。”
“那挺好，人活七十古來稀。”鐘元誓又問了幾句老爺子身體如何。
“挺好的，很硬朗。”王錚也把他送到停車場，“禮物就不必了，問候我會帶到。”
他停了停，最後意味深長道：“小鐘少，只有見家長才需要帶禮物。”
鐘元誓只專註找自己的車停在哪裏，沒註意身後人幽深的眼神，接道：“我作為一個老板，搶了下屬和家裏人的團圓飯，怎麽都應該去拜訪一下，我去拜訪總不能空手去吧，帶禮物很合理的。”
“你還有家人可以問候，我覺得是很好的事。”
哪像他這種真正的孤寡，要找個能應聲的都沒有。
鐘元誓打開車門就要上車。
“嘭——”
漆黑的夜空忽然炸開一朵絢爛的煙花。
鐘元誓下意識轉頭回望夜空。
王錚也就站在他身後。
他今天沒有再穿一成不變的黑西裝，而是套一件高領的黑白條紋毛衣，外面罩件格紋長風衣，寬松舒適的版型也難掩挺拔結實的身板。
看到鐘元誓回頭，王錚也笑起來：“看，有煙花。”
他站在站在夜幕深處，背後是五顏六色的煙花，伴著四散的煙霧。
笑聲散在冷風中，他一雙眼睛定定地看著他，眉梢微揚。
明明只是一句很簡單的短句，鐘元誓卻有那麽一瞬間，心臟好像停止了跳動。
下意識的，不需要經過大腦，他大邁步朝他跑去，抱住人大喊：“王錚也，新年快樂！”
耳廓擦過對方低頭時的唇瓣，酥酥的麻癢順著耳朵傳遍全身，鐘元誓縮了縮脖子，身體卻猝不及防被抱得更緊。
“新年快樂！”
彼此的心跳是如此清晰，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兩個人的心跳能如此同步。
一同起跳，一同落下。
不再孤獨。
煙花落幕，深黑的夜空僅剩白色的煙霧。
眼底發熱，鐘元誓睜大眼睛，生怕眼淚掉出來：“好冷，我該回去了。”
“好。”
王錚也放開手，擡手擦過鐘元誓眼下。
鐘元誓：“凍的。”
王錚也：“被火藥味熏到了？”
兩人異口同聲，最終還是鐘元誓憋不住笑開。
放煙花的地方離他們還有段距離，這裏一點火藥味都沒有，也不知道王錚也是怎麽給鐘元誓找到這借口的。
“真的得走了，”鐘元誓吸吸鼻子，打開車門，“等下次見面，應該就是上班的時候了。”
王錚也在玻璃窗外朝鐘元誓揮手：“再見，鐘元誓。”
鐘元誓轉動方向盤，車子轉個彎，駛向前方。
後視鏡中，王錚也站在原地，目送他離去。
春節假期，鐘元誓拜訪走動幾個和比島影視的深度合作夥伴，比如TUT電視臺的領導層，還有趙總監制嵇朗古京等人。
鐘元誓提著禮物到古京家裏，才知道他出門考察去了。
“古老師，”鐘元誓一手拎著禮盒，一手拿著手機，“大過年的，您還去考察？！這是去哪裏？信號好差的。”
古京在電話那頭樂呵呵地祝鐘元誓新年快樂，渾不在意說：“一個偏僻的古戰場，這裏過年有很多有意思的活動，我特意跑過來看的。回頭我給你發下我錄的視頻，可有意思了，到時候咱們的電影可以把這個元素融進去。”
背景音敲鑼打鼓，人聲鼎沸。
鐘元誓努力把手機貼得距離耳朵更近一些，才能聽清楚古京在說什麽，又怕他聽不清楚，加大聲音吼話。
“古老師——”
鐘元誓話還沒說完，忽然感覺另一只手被什麽拽了一下，差點沒被把他撂倒。
身側一個人影騎著小電動噌地溜過去，車手把紅色的禮盒一晃一晃。
“餵，站住！有人搶我東西！”
鐘元誓萬萬沒想到大過年的，還有當街明搶。
“古老師，我這邊有點事，等會再和你說。”鐘元誓也不管古京能不能聽清楚了，放下電話就開始追人。
這裏離他停車的位置還有一段距離，鐘元誓又怕自己回去開車把人跟丟了，一邊跑一邊喊人。
“上來！我帶你去追！”
一個外賣小哥在鐘元誓身邊停車，催促他上車後加大油門奮起直追。
“站住！前面搶人的站住！”外賣小哥大聲吼話。
眼看著小電動拐個彎就要不見人，外賣小哥掃一圈周圍：“前面的城中村我熟，我們抄小路過去，肯定能追上。”
“行。”
鐘元誓其實已經慢慢冷靜下來，這麽一個禮盒被搶對他來說談不上什麽損失——這是系統資金買的。
但是外賣小哥這麽努力幫他追人，說不感動是假的。
城中村街道歪歪扭扭，就是住在這裏的居民也只熟悉自己家周圍那幾條巷子，只有經常在這裏送外賣送快遞的人對每條小巷子通往哪處十分熟悉。
劫匪顯然是慌不擇路進入這裏的，穿過幾條巷子發現鐘元誓和外賣小哥還在追，拐個彎進入死巷。
再也無路可逃。
鐘元誓走下車來：“膽子還挺大的，大白天居然敢就這麽直接搶。”
“你小心些。”
外賣小哥很緊張，左右張望，厲聲對劫匪喝道：“放下東西！別想著僥幸能走！”
劫匪戴著厚重的頭盔，看不清具體面容，看著鐘元誓步步逼近，抓緊油門的手不住顫抖。
“去你的小白臉！老子不稀罕，不要了！”
將禮盒扔到鐘元誓臉上，趁他接住期間，油門一抓，劫匪歪斜著劃過縫隙，從巷口沖出去。
“別走！”
外賣小哥見狀，同樣追出去。
留在暗巷內的鐘元誓：“……”
沒辦法了，還是得用兩條腿跑。
剛才來的路上鐘元誓已經報警，等他追到人時，外賣小哥和路人已經把劫匪截停圍住，等待警方的到來。
做完筆錄出來，天已經擦黑。
鐘元誓很愧疚：“耽誤你工作了真不好意思，你損失多少我……”
他按了按手機，沒反應。
——沒電了。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鐘元誓幹笑：“你等下我回車上充會兒電，今天真是多虧有你，這個損失我一定會賠的。”
“不用了，你也不容易。”
“啊？”
鐘元誓眨了眨眼，不知道外賣小哥從哪裏看出他的不容易。
外賣小哥：“我之前就在你後面跟著了，聽到你說劇組投資不夠，如果沒錢大概要解散之類的。我之前也在影視城那邊找活做，看過好多這樣的小劇組，都是因為沒錢不得不放棄，連帶之前找的演員也不得不另外找劇組試鏡。”
鐘元誓：“……你懂得還挺多的。”
他只是擔憂古京這個劇本，按照古京這個認真程度，感覺五個億都不夠用。
“你是演員嗎？”兩人安靜了一會兒，外賣小哥問完，又仔細打量鐘元誓，“導演？還是制片？”
“如果一定要算的話，出品人吧。”
這是鐘元誓在投資的影視項目中經常掛的頭銜。
鐘元誓把人帶到自己的旁邊，打開車門：“走吧，我請你吃飯。順便等我手機充了電我再轉賬給你。”
看到鐘元誓的車，外賣小哥發楞半晌：“原來你是真的有錢啊。”
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車身，說：“賠錢就不用了，請我吃碗面就行。前面就有一家很好吃的面店，不用專門開車去。”
外賣站就在附近，他要先去做結算。
今天的工資是沒有了，鐘元誓請他吃一頓他就能省一頓飯錢。
“你這人太實誠了。”鐘元誓失笑，跟著他走進外賣站做結算。
“祝南嘉，你今天又是什麽情況，今天又全是你的投訴！”
祝南嘉一進門，外賣站的站長就出來訓人：“第一天上班是幫孩子找媽媽，第二天上班是送老奶奶去醫院，不要告訴我你今天是去見義勇為追劫匪了！”
鐘元誓：“……”
還真是。
他眼神一時間有些覆雜，這外賣小哥祝南嘉未免過於熱心了。
祝南嘉點頭：“確實就是這樣，站長你說對了。”
“你！”外賣站站長氣得翻白眼，“對什麽對！你外賣都沒送到，投訴都是要扣錢的你知不知道？你以為你這種新加入的外賣員基礎工資很高嗎？你第一個月的工資還沒發呢！”
“不行，你這樣子幹下去，我這個外賣站的投訴怕不是要爆了，根本就開不下去，”外賣站站長拿起計算器叭叭叭算數，“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把工作幹完再去做好人好事？”
祝南嘉：“我盡量。”
“你！什麽叫盡量？！那是應該！”
外賣站站長無語哽咽。
要不是節假日人手短缺，他怎麽也不會留祝南嘉繼續幹下去。
祝南嘉低下聲去：“好的，我會努力的站長。”
“祝南嘉啊，”外賣站站長深吸一口氣，“要不然你這幾天再找找有什麽別的工作吧。你家裏我也知道，挺困難的，但是你這樣賺不到錢對你家是沒什麽幫助的。”
外賣站站長：“以後我盡量把附近的單排給你，你可以多送兩單。但是等你找到別的工作你就走吧。”
“好的，謝謝站長。”
祝南嘉眼眶通紅。
“我把錢賠給你吧，”出了外賣站，鐘元誓說，“你這比我還不容易。”
他就是個人資金為零，也可以薅系統羊毛。
哪裏像祝南嘉是真的一窮二白。
“嗯，謝謝。”這一次，祝南嘉沒拒絕。
他一出外賣站再也忍不住，眼淚嘩啦啦流。
鐘元誓有些不知所措，只好站在他身邊安慰道：“別傷心，你肯定能找到工作的，你以前不是在影視城那邊幹過嗎？那邊工作機會很多，你會做什麽？是雜活的嗎？要是找不到碰碰運氣去跑龍套也行啊，那邊的龍套演員都是管飯的。”
“我以前就是在那邊跑龍套的，”祝南嘉哭道，“可是才換好戲服，我就把衣服撕扯壞了，賠了好多錢，之後又去別的劇組，也有好多情況……一直在賠錢沒賺到錢，到現在一個鏡頭都沒有。”
鐘元誓沈默。
這孩子真是倒黴，天生的破財命。
“你先別哭，咱們冷靜一下，”鐘元誓掏出紙巾遞給他，“你餓了嗎？我們先去吃面吧，吃完飯好好想想怎麽辦，要是不行，你就簽約到我的公司來。”
他現在手握三億資金，怎麽也算家大業大了，就算是簽下祝南嘉倒黴蛋也不怕。
應該吧……
鐘元誓也不確定，感覺這小子身上是有些玄學的。
“真的嗎？你要給我一份工作？”祝南嘉淚眼婆娑擡起頭，打了個哭嗝。
“對，我是比島影視的，你聽說過沒有？”
不意外的搖頭，鐘元誓說：“沒關系，我們先去吃飯，順便再好好地互相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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